“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?”

*部分灵感来自《NANA》。



这座学园的后方,怎么会有垃圾场?
律子不禁疑惑起来,不过冷静下来想想,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。从校方角度出发,巍巍学府高山仰止,竟和一个垃圾场比肩,实在是不成体统。至于学生,要么是外跑舞厅内爬情人坡风流潇洒的主,要么是朝五晚九分数与发际线齐飞的模范青年,前者不屑光临,后者疏于探索。区区书生过错,竟让它沦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,不妨碍它因祸得福,一种朋克风和传奇感油然而生了。
唉,律子啊……该不会喝醉了吧?
律子乜斜着眼看了看手里的啤酒罐,不由悲从中来,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也是这样空空如也的。十七岁的律子是这样没有实感,如同空中烟、水中泡,随时都可能消失无踪;除律子以外的世界却异彩纷呈,连垃圾场都成了风雅之地。律子啊,怎么就不能一醉方休呢?
律子在空旷的废弃之地上行走,如同被星空遗弃般,自己是被理想的生活所遗弃了。
碎屏的老式电视,露出弹簧的床垫,脏兮兮的人偶。一两页旧报纸,边缘剪出花样的塑料瓶口,情侣漱口杯。她在连绵起伏的垃圾山下俯身,借铁栏杆外的灯光看清了脚边的陶瓷狐狸,沿吊坠线拽出来,一部老式手机。
是当年她送给澄子的陶瓷狐狸吗?虽然世界上的狐狸有千千万万只,这一定是属于澄子的那个。狐狸就是律子的心。看到狐狸,她就会想到驯化它的小王子,想到星星,想到星空下的巨蛋,想到舞台中央的澄子。她一定在繁华的东京努力着吧?光芒璀璨的澄子,身体里不只有自己的灵魂,还有千千万万少女的灵魂;她是带着全部女性的意义出生,也是带着全部女性的意义去闯荡的。澄子生来就是这样的澄子,就像律子生来就是这样的律子一样。只是为什么万千少女中,独独律子的心,被遗忘在了这个角落呢……
律子握着手机,抱紧膝盖,眼泪哔里剥落掉在小小的屏幕上。从一枚海螺里可以听到大海的涛声,从澄子的手机里,也许可以听到她的歌声。于是一壁呜咽,一壁把它举到了耳畔。
“喂喂,你好,我是早乙女律子。”
“晚上好诸位,我们是SPARKS!不管大家此刻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和故事来到这里,我们都将给大家带来一个难忘的夜晚……”
律子睁大泪眼,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,等待着爱情剧目传奇性的一刻。她听到乐音、鼓点和澄子的歌声次第响起,台下的欢呼和尖叫如此清晰,光芒璀璨的澄子依然活着。澄子的心音也和大海一样,在她耳鼓中回响了几千年、几万年。她是望海的石,日夜祈求海浪将她埋没,这样就能永远活在澄子的故事中,而澄子……
而澄子也没有夭亡啊。
海螺死去,留下残留着涛声的空壳。
“喂,澄子。”律子说道。没有澄子的声音。
毕竟这是一部坏掉的手机。在通向象牙塔的道路旁边,没有星辉照耀的废弃物的山下。那是被扼杀在追寻梦想中途的,澄子的尸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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